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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再次 師澤笑了,他頭壓的更低,“小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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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情感來勢迅猛而激烈, 迅速就將人整個沒頂。

廣袖中的手也因此微微興奮的顫抖。在此刻他似乎全數占據了所有。

師澤垂目下來,低頭看著她頭頂的發旋。

心頭的愉悅兇猛的沖刷過來,帶起一片戰栗。

他喜歡她這樣。

師澤突然意識到這點。他喜歡她現在這樣, 依偎他, 依靠他。

她靠在他的身上,將自己的無助和恐懼全數托付給他一人。

這天上地下, 她依靠和信任的人,只有他, 也唯有他。

師澤的手擡起來, 放在她的頭上。溫熱的掌心, 摩挲著柔軟的發絲, 青絲上的涼意不斷從掌心傳來,

“乖。”師澤吐出一個字。

他享受著此刻, 手掌也罕見的從她的頭頂到肩頭,一下接著一下輕輕安撫。

師澤並沒有被安慰的經驗,只是憑借著記憶裏見到的師姐對別人做的印象。這感覺比方才那股洶湧的波浪更讓他覺得稀奇。

那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現在像是發現了從未見過稀奇事物的孩子, 滿懷好奇,又小心的試探。

師澤從未安慰過人, 也沒有被人安慰過。他自小無父無母, 北陽道人說他是北陽山遺留的一段神木所化。北陽道人說他這樣的體質, 天生就該求仙問道。

既然都已經求仙, 自然應當感情淡薄, 不為外物所滯。北陽道人讓他自小收斂脾氣, 不許脾氣外漏, 幼年時候不懂,被狠狠罰了幾次之後,也知道收斂。

所以他從未擁有過激烈的情感, 哪怕親眼看到師尊北陽道人在他面前被吞噬,他的悲慟也是淺薄的。他記得當時師兄和師姐傷心欲絕,而且他雖然有,但如只有淺淺一層,遠不及師兄和師姐的悲痛。

哪怕後面他以自己作為容器封印那個根本不知道是什麽的魔物的時候,也沒有太多的感觸。只是覺得他是師父三個徒弟裏最適合的。

初次之外,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

而後體內的東西以人七情為食,人七情若是旺盛,就會是它最好的養料,為了封住體內的那個魔物,他索性幹脆越發的淡漠。

只有心頭因為和魔物對峙而出的煩躁不安。和一日覆一日的暴躁。

他不喜和人有太多交往,也不喜和人解釋太多。

師兄青瑜稱讚他幾乎以臻太上忘情道,不為情所動,不為情所擾,天下至公。他自己知道,只不過是他沒有罷了。

所以在她身上感受到的一切,足夠稀奇,也足夠讓他流連忘返。

憤怒也好,什麽也好,似乎讓他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他的手輕輕放在她的頭上,仔細的感覺到她細細的顫抖,那股恐懼也隨著他感受到的顫抖一路傳過來。

他感受著她的恐懼和戰栗,忍不住無聲的笑,他一遍又一遍的輕輕撫摸她的長發。

他很多第一次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不管是心上,還是身體上。她似乎總是能給他帶來無盡的意外。

師澤的手越發的溫柔,如同春風流雲,直接在她的頭發上拂過。

明枝這個時候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她抱住他的腰,一雙手直直的抱緊了,用出了她此刻最大的力氣,他的腰她雙臂箍住。她埋在他的胸腹處,小聲的抽泣。

師澤不喜和人接觸,卻能接受她的靠近。

或許兩人已經有過了最親密的關系,他回想當初那個夜裏,他對她或許曾經有過反抗,但現在回想起來,並沒有他面對其他人的那股惡心和反感。

他並不討厭她。

照著凡人的那一套,他們做了那樣的事,原本她就應該是他的人了?

師澤並不在乎凡人的那一套,但是想到凡人的這個規矩,還是讓他莫名覺得很是舒服。

“很害怕?”師澤緩緩開口,他的手掌撫她的頭頂,順著青絲從頭頂慢慢到肩膀。

明枝哽咽著,她不說話。此刻也聽不到他說什麽。

可是師澤卻不容她去躲避,他用了點力氣,把她從自己的懷裏推開,他雙手扶住她的肩膀,蹲身下來,直直聽著她的眼睛。

“你看到了什麽?”

明枝和白芷到底去幹什麽了,他當然知道。他很好奇,在水月幻境裏,她到底看到了什麽。

明枝雙眼通紅,聽到師澤的話,坐在那裏怔怔的望著他。

“你看到什麽了?”

明枝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她又抱住他,死死的抱住他,這次是真的不肯放開了。

師澤沒有得到她的回答,沒有生氣,他學著記憶裏,師姐曾經做過的,擡手環住她,手掌輕輕的撫在她的背上。

“痛,我好痛。”她緊緊的貼在他的衣襟上,體溫的溫熱透過那幾層衣料傳到了她的肌膚上。

這點溫熱似乎終於給了她些許的安全感。

但是師澤不管再問什麽,她嘴裏左右來回說的都是痛。

師澤也看著她,水月幻境只是照著弟子心中恐懼的東西照樣幻化出來,如果過不了,那麽就會排斥出去,並不會傷及性命。

可是幻境裏頭的幻象卻全都是照著心裏最真實的恐懼所化,真實的幾乎過分,所以也有年幼的弟子承受不住,似乎癥狀就是這個?

師澤也沒怎麽接觸過那些資質淺薄的年幼弟子。很多他只是聽過沒有見過。

她的淚越來越多,恐懼似乎也濃厚,她在他的懷裏縮著,不管他問什麽,她來回答的全都是那麽一句。

師澤垂目看著,心頭那股詭異的愉快越來越濃厚,幾乎快要壓制不住了。

他強硬把那股詭異的感受壓下去。

他手掌覆上她的雙眼,濡濕的睫毛掃在他的手指上。靈力從指掌間流瀉而出,她慢慢軟下來,直接靠在他的肩頭上。

她睡著的時候,臉上的淚還在,比平常她牙尖嘴利,柔軟的多。眼角還掛著淚。

師澤看了看,詭異的歡喜在心頭翻滾著。

她哭泣發抖,完完全全依賴他的模樣,他越看越歡喜。

師澤將那股從未有過的激蕩情緒,強硬的壓制下來,而後把她平放在床榻上,拉過一旁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給她蓋好。

做完這一切,他在床邊坐著看她。

他默默感受著心頭的詭異情緒,翻滾著,叫囂著。洶湧的讓人難以承受。

師澤幾乎沒有這般心潮湧動的時候,來感情來的突然而猛烈,帶著前所未有的力度。

他的手輕輕壓在了他自己的胸口上。

師澤緩緩默念清心訣,強迫那一陣又一陣的洶湧平伏下來。

他第一次處理這種情況,雖然有條不紊,但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滲出來。

小會之後,他再看了一眼躺著的明枝。起身到外面。

外面的人忐忑不安的等著。

畢竟人是在他們的手裏出的事,於情於理,他們都該等衡雲君出來。

“她就不該來!”徐子京見著白芷站在那裏,心疼的很,心下越發厭惡屋子裏頭躺著的人,“師姐當初就不該帶上她!這人簡直就是個麻煩!”

“好了!”白芷喝住徐子京“這裏不是你能夠隨便開口的地方。”

白芷的話語裏暗含警告。徐子京想起那位衡雲君在所有人毫無察覺的情形下,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們身後,還有衡雲君那個出手絕不留情的性子。他不得不閉上了嘴。

衡雲君對於在他認為的悟性不高,不聽管教的弟子又或者說人,並不留情面,不管年歲資質地位,一律動手。

徐子京不得不安靜下來。

門突然開了,白芷立即低頭下來。

師澤從裏頭走出來,他看著白芷,“好了,你回去吧,這一路你辛苦了。”

白芷已經做好了被師澤斥責的準備,冷不防聽到他這堪稱溫和的話語,一時間楞在那裏。

“衡雲君?”白芷站在那兒有些無所適從。

她詭異的感覺到這位衡雲君此刻的心情並不壞,甚至可以說有些不錯。

“她給你添麻煩了。”說著,師澤從袖子裏掏出一瓶洗髓丹,“這個給你,辛苦了。”

白芷原本不打算接,她原本以為照著明枝的實力,過一個小弟子的環境綽綽有餘,帶她過去,是有一些讓朋友看一看的意思,沒想到竟然結果會是這樣。

出了這樣的事,她只是擔心明枝,至於其他的不敢想,也不會想。

“弟子不敢收。”

“你收下。”師澤說著,看到了徐子京,“你替你師姐收下。”

徐子京上前從他的手上把那只玉瓶接下來。

“此事和你無關,也不要責怪自己。”

師澤看著白芷,“辛苦你們了。”

白芷知道衡雲君的暴脾氣,也知道他極其難相處,聽著這話,一時間整個人都蒙在那裏,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你們回去吧。此事暫時也不要宣揚出去。”師澤的視線掃過白芷,落到了徐子京的身上。

“知道了嗎?”

白芷還不覺得有什麽,但是徐子京卻打了個寒顫,他不敢和師澤直接對上視線,只是低頭盯著自己的靴子。

“是。”

師澤笑了,“回去吧,今日也累了,好好休息,不要讓丹芷長老擔心。”

白芷有些猶豫,她看了一眼那邊的臥室。

師澤會意,“她沒事,不過嚇到了。”

“這要是過不去怎麽辦?”白芷有些擔心的問道。

說是修行之道艱苦萬分,可若真的實實在在算起來,自己這一關才是最難過的。所以想要入門心障那關必須要過。可是過不去,沈湎在其中難以自拔,修為也就在此打止了。

這還是小事,白芷聽說過有弟子出不來,心智都失常的。她沒見過,但是聽其他同輩弟子提起來過。

若是明枝真的成那樣了,她這輩子都不原諒自己。

“她不會過不去。”師澤笑了下,“你們都回去吧。”

話下逐客的意思越來越明顯,白芷只有離開。

白芷憂心忡忡的厲害,奈何紫雲臺那裏,她也沒有辦法去打聽消息。

徐子京望著她滿臉擔心,嘴唇抿的很緊,“師姐也不用擔心,衡雲君都那麽說了,想必有衡雲君在,她也沒什麽大事。”

徐子京從入門開始,一直是白芷的師弟,他看著以前對自己頗為照顧的師姐,現在轉頭去對著明枝噓寒問暖。

說白了不過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仗著衡雲君亂來,這樣的一個人竟然還能得了師姐的照顧?

“好了。”白芷打斷他的話。直接往天璣閣去。

天璣閣裏,丹芷長老正出了一爐子的丹藥。

他看了一眼兩個徒弟,“今天你們回來的晚了,出什麽事?”

白芷正打算編一個由頭,畢竟被吩咐過不要說出去。可她還未開口,身後的徐子京卻已經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過全都道了出來。

白芷神情裏都帶上了驚愕,可徐子京對此卻並不在意。

“是衡雲君的那個小丫頭啊。”丹芷長老聽著有些稀奇,他在那裏撥弄自己新練出來的丹藥,他叫來弟子把丹藥給豢養的猴子服用。

丹芷長老話語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不過也有幾分稀奇,“衡雲君不是個容易打交道的人,這麽幾百年,徒弟都沒見到他收一個,卻破天荒的從外面帶回一個人。掌門那麽一個死板不知變通的人,竟然還準了。”

丹芷長老坐在那裏忽而一笑,“真是有趣的很。”

徐子京想起師澤親自問罪,臉色難看,“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野丫頭。”

“是不是野丫頭不知道,不過看衡雲君和掌門對她不太一樣就是了。”

丹芷長老說著,指了指手邊的丹藥盒,“待會把這個給山下的百姓送去。”

丹芷長老偶爾一次路過山下的一個莊子,裏頭正好發瘟疫,他路過的時候隨手給這村子治病,不過村民知道他是仙人之後,舔著臉皮問他要丹藥,想要吃個仙丹也一同飛升成仙。

丹芷長老也沒有拒絕,幹脆就讓弟子將新煉出的丹藥送到村子分發給村民們。

“師尊……”白芷有些猶豫。

“他們不是想要吃了丹藥之後,白日飛升做神仙去麽。”丹芷長老嗤笑,“為師也只是順了他們的願望而已,你不給他們,他們反而還要覺得你擋了他們的道。”

他當時驚訝於這些凡人的貪得無厭,又好笑於他們的癡心妄想。既然如此,他也不客氣,畢竟丹藥出來了,也是需要人來試藥,那些靈猴不管怎麽說都比不上人來的更為真切。

白芷見師父已經下定決心,她也只能從命。出去的時候,她看向徐子京的眼神裏十分失望,“衡雲君吩咐過,此事不要說出去,你怎麽全都說了?”

徐子京滿面委屈,“那是我們的師尊,自然是要聽師尊的。再說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她既然這麽做了,看到的人自然也不會只有一個兩個,到時候還是瞞不住,就算我們不說到時候也會有人知道。”

“再說了,我們是師尊的弟子,不是衡雲君的弟子。自然是不用聽他的吩咐。”

白芷只是看了他一眼,帶上盒子裏的丹藥,往山下去了。

明枝被師澤強行沈睡過去,她在睡夢裏,也很不安穩,幾次掙紮著要醒過來,但是師澤施加在她身上的術靈強勢,幾次要醒過來,幾次又睡了過去。

睡夢裏全是她這十幾年在隱月宗宗門裏過的一切,終於她一下睜開眼,睜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睡房裏頭的屋梁,而不是隱月宗地牢滿是汙垢的柵欄。

她動了下,才發覺自己此刻身上冷汗涔涔,衣裳都濕透了。

明枝人從噩夢裏醒了過來,但整個人卻還是處在那股驚悚裏。

她爬起來,左右看了一圈,她此刻身上虛軟的很。屋子外突然起了聲響。明枝下意識警惕起來,只見著一個女子進來,渾身上下沒有活人的半點氣息,五官也是帶著一股生硬。

是供人驅使的役靈,一張紙變得。

明枝看了一眼,坐了下來。原先的那股殺意和警惕也沒了。女子把一套幹凈衣裳還有熱水送了進來之後,就出去了。

明枝給自己擦了身子,換了衣服,渾身上下清爽了不止一點。

而後那役靈進來,給她送來了湯藥和一些吃的東西。

和師澤這種早就已經辟谷完全不用吃東西的老不死不同,她還在長身體,所以時常飲食都有供給的。

飲食也都是一些清淡的,她吃了東西喝了藥,頭發散開坐在那裏。她今天成了這個模樣,也不想去師澤那裏了。

她趴在窗口那兒看外面的竹林。她自己住的這片地整理了一下,竹林四周種上花花草草,保持一天到晚都是香香甜甜的。

她受夠泥土和血混合在一起發酵之後的臭味,在周圍也種了許多花花草草。

師澤接到役靈的傳訊,過來的時候,便是看到她趴在窗臺上,望著不遠處的一叢叫不上名的花。

她這個時候沒什麽正經樣子,衣裙隨隨便便的穿著,洗過的頭發也放下來,隨意的搭在背後。

一雙眼睛只是外面,沒有一絲一毫註意到他。

“你看起來倒是好多了。”明枝突然聽到師澤的聲音,整個人都嚇了一跳,回頭就看著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

他神出鬼沒,不管到哪裏,除非他自個,要不然半點聲響都沒有。

明枝嚇了一大跳,師澤看到她臉上的驚訝,似乎很是愉悅,甚至還笑了笑。

“你還真是讓我開了眼界。”師澤走過來,他看著她滿臉驚慌的模樣,笑容更大了些,“去一個年少弟子的鍛煉心智的幻境,結果把自己搞成這樣。我多年來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這樣不知所謂的人了。”

他看到她眼裏的躲閃和驚愕,顯而易見,她此刻根本就不想看到他。

眉宇和唇角的嘲諷又比之前多了些,他伸手過去,修長清瘦的手指直接觸碰到她的頭頂的發絲。

他記得自己之前觸碰她的發絲,那發絲上清涼柔順的觸感。

他很喜歡,他想要。

“做什麽?”她仰首躲開他的觸碰。

明枝這個時候沒有半點和他糾纏的心思,往日裏她會趁機調戲他幾句,讓他吃癟,但和個時候她一點心思也沒有,不但沒有,她還不想和任何人有接觸。

師澤探在半空的修長五指,緩緩曲起,帶著一股壓抑。

“你到底在水月幻境裏看到了什麽?”師澤以不緩不急的步子,慢慢逼近。

“……”

“那幻境原本不過是為了讓年幼的弟子穩固道心罷了。冒出來的東西,千奇百怪,就算過不去,也沒有你這樣的。”

他說著有些好奇的望著她,“你看到了什麽?”

師澤的話語落下,明枝不由自主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她又想到了自己在幻境裏看到的自己如何被取血,身上不由得細細的顫抖。

她咬住唇,低頭下來不發一言。師澤蹲身下來,手臂放在曲起的膝蓋上。袖子層疊的落下來。

“害怕?”

明枝聽到他這話回頭過來,“衡雲君什麽時候這麽關心我了?”

妖女就是妖女,哪怕被人看去了最軟弱的時候,也能迅速的反應過來,立即反擊。

她神情似笑非笑,“真是沒想到,衡雲君也有關心我的一天。”

說著她的手就去觸碰他的臉,那張臉上也露出輕浮得意的笑。

師澤的臉上倏然冷下來。

他握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拉,“是過不去?你去了一趟水月幻境,看到了什麽?”

“衡雲君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麽用啊。”明枝嬌嬌嬈嬈,只是她此刻臉上慘白,笑容裏也帶上了幾分嘲諷。

師澤定定的看她一會,突然輕笑,“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有用嗎?你的心障存在於你的心裏。”

他的指尖隔空點在她的胸口,“你藏起來了,不肯叫人知道,末了,自己都不肯去想。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天下太平,從此之後沒事了?”

師澤面容和口吻裏嘲諷之氣越發濃厚,那不近人情的凜冽眉眼裏也全是嘲弄的意味,“我實話和你說,你如果想要真正的增進修為,那就要靠你自己去面對,靠我的元陽,以及外來的那些東西,你永遠都成不了氣候。”

明枝眼睛直接看上去,她突然一下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那只手腕,“衡雲君似乎很關心我。”

她狡黠的眨著眼睛,掌心裏握緊了他的手腕。

師澤望著她的眼睛,想起了她才被送回來的時候,那支離破碎的姿態。

他微微俯身,緩緩靠近,順著她的氣息俯身下去。

“是啊。”

明枝看著他淡紅的唇翕張兩下,吐出兩個字眼來。

明枝被他突然的靠近,逼得整個人向後退了一步。

“真是受寵若驚。”明枝半路停下來,她露出魅惑的笑。

“你自己知道你看到了什麽就行了。”師澤站起來了,他帶點兒好奇打量她,“竟然能將你給鎮住,看來還真不是一般的心障,除了你自己之外,沒人能幫你。我言盡於此。”

他說著,看到她臉上那股魅惑漸漸褪去,眼裏露出一股迷茫。

“如果你破不了,你就只有這樣,什麽念頭都別有。”

他說完這話,留她一個人在原地。

明枝看著之前竹林裏頭的那叢花,咬了咬唇。

水月幻境的威力在於真實,真實到幾乎讓她覺得自己把那些往事全都又經歷過了一遍。

如果真的是因為這個她的修為才一直沒有長進,那麽還真是棘手。

師澤沒有給她多少喘息的空間,第二日就要她去他跟前。

師澤那裏其實並沒有什麽要她伺候的,起居他自己一個人就能料理妥當,根本不需她做什麽。

更多時候,是讓明枝去做一些雜事,隨便一個人就能替代她。並非非她不可。

師澤要她去,她就去。他那裏她去多了,其實也沒覺得有什麽了不起的。

明枝到了他那裏,見著師澤坐在那裏,整個人似乎有一點隱約的煩躁。

“去取晨露來。”師澤聽到聲響,回過頭來看她一眼。

她依然還是一身仙童的打扮,只不過臉色不好,依舊慘白著。

明枝聽到這話有些楞。師澤其實沒有那麽多其他修道之人的臭規矩和講究,他所用的從來不講究。飲水也是普通的泉水。

“普通的嗎?”她問。

“隨便,有什麽拿什麽吧。”

明枝取了露水回來,見著師澤手裏拿著一只瓷瓶,倒出了幾顆丹藥。她在他身邊這麽一段時間,還是第一次看他吃這個。

“這是什麽?”

“清心丹。”師澤答了一句,把丹藥塞在口裏,接過她遞過來的露水直接吞下去。

他昨日太反常,反常到讓他自己都有些心驚膽戰。身體內封印的東西以七情為食,他淡薄了這麽多年,突然生出了這麽激烈的情緒,他不知是他自身如此,還是那東西伺機作亂。

吃幾顆清心丹,壓住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緒,防範於未然。

明枝有些奇怪的瞥他,不知道他怎麽要吃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

“能給我幾顆嗎?”明枝開口,因為水月幻境裏頭的幻象太過真實,她翻來覆去的一晚上都沒有睡著。

她看著他修長的脖頸喉結微動,將丹藥吞了下去。

他這幅姿態真的是好看的很。

她忍不住盯著他。

“沒用。”師澤毫不留情直接打破她的念想,“你是心障所致,和我不一樣,吃了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

“那衡雲君吃什麽?”明枝問。

師澤擡眼對上她的眼笑了,“想知道?”

明枝點點頭。

“不關你事。”

明枝笑著哦了一聲,她現在就在他身邊,日夜這麽對著,就算是一時半會的她不知道,可是時間長了,她總會知道一些什麽東西。

“說起來,朔日好像又要到了。”明枝掐著手指算了下,在北陽山內不知日月,能提醒她時間的,就是師澤一月一次的大姨夫。

簡直比她的大姨媽都還要準的可怕。

師澤嗯了一聲,“這次你自己學乖,躲的遠遠的,不要靠近這裏。”

明枝回想了下當日的情形,她到了現在也沒能打聽到師澤為什麽在朔日裏會變成那樣。她曾經旁敲側擊的問過白芷,白芷根本不知道,不僅不知道,甚至連朔日當天門派內全面戒嚴的原因也不知道。

白芷已經是丹芷長老的大弟子,她都不知道,恐怕其他地位再高的弟子也不會知道什麽東西。

她現在活動有限,能知道的她都要知道,能抓到手裏的,她也會牢牢抓在手裏。

“可是我會擔心衡雲君的。”明枝說著滿臉嬌嗔的望著師澤,“要是衡雲君有個萬一的話,青瑜真人一定會第一個就拿我開刀,我害怕。”

“難得,你還會怕。”師澤靠在那裏,吃了清心丹的他,看起來比之前更多了許淡漠。

“我要是真的有事,不用師兄找你麻煩,恐怕你也逃不過。”他話語淡淡的,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冷淡至極。

明枝剛想接話,不過想起這家夥才吃了丹藥,自己說再多恐怕也沒什麽作用,幹脆省下了這份力氣。

她從來不會白白花費功夫,睡一個男人不會白白睡,非得師澤這種皮相修為都是上乘,且幹幹凈凈的,才會讓她動心。

就算現在不得不在北陽山呆著,她也是用盡各種辦法給自己謀好處。當初你情我願,就算是剛開始的時候師澤不願意,可是後面卻是樂在其中,甚至還不滿足的向她繼續索求。她半點都不覺得師澤在上面有太大的損失。

來到這裏,能拿好處就要盡量拿,就算沒那個條件,她都要創造條件上。誰也別想阻止她。

就算師澤親自來,也是一樣的。

她想起昨日師澤對她說的話。

想要破這個心障,唯有自己真正堪破,旁人都幫不上忙。

可是要破,怎麽破,師澤沒說,她也是沒有什麽頭緒。看來還得另外找辦法。

明枝見從師澤這裏問不出什麽,直接去尋了白芷,她通過白芷又認識了幾個弟子。能和白芷來往的弟子,都不是什麽隨隨便便的角色。大忙指望不上他們,但一些看著不起眼的小忙,說不定他們就能幫了。

白芷對她那日的情形還記憶猶新,見她是真的沒有事,而且人還活碰亂跳,半點事都沒有之後,才放心下來。

一月一次朔日,明枝這次能和元胡一塊兒看著那些弟子們如臨大敵的忙來忙去。

入夜之後,元胡早早休息去了,並且和上月一樣仔細叮囑明枝不要輕易出來。

“掌門下的令,這天晚上不準出來,這次記著,別忘記了,仙君那裏暫時也別去了。”元胡年紀比她小,但和個操心的老媽子一樣,生怕她不聽他的話,忘記了今天是什麽時候,又或者腦門一熱就又和平常那樣跑到師澤那裏去了。很是叮囑了一番。

明枝也只是嘴上答應的好好的,等到了夜裏,她還是去了。

上回她就來過,看師澤的情況的確有些棘手,但還沒到傷及性命的程度。

外面都不知道師澤是怎麽一回事,只能靠她自己了。

這次她沒敢直接進去,而是靠在門口,她在門口小心的觀察內裏的動靜。內裏隱隱約約似乎有動靜,似乎是他的喘息聲,那聲音被壓的極低,幾乎能直接忽略過去。

明枝小心的將門推開一條縫。

門才開,內裏突然刮起了一陣風,她的手腕直接被扣住,而後整個人都被拉進去。

她撞入了一個滾燙的懷抱,此刻房內並不是上次的一片漆黑,而是點了幾盞燈火。那懷抱很結實,和她完全不同。泛著一股汗濕的味道。

她擡起頭來,直接對上了一雙幽深的雙眸。

師澤輕輕喘息著,不斷的有冷汗從他的額角發鬢出滾落下來。

“我不是叫你離遠點麽?”

明枝早就準備好了應付的話,“我放心不下你,就過來看看。”

師澤聽見這話,那雙眸子盯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屋子裏還點著燭火,她看著他烏黑幽深的眼瞳上,似乎有火苗在輕輕跳動。

他將她完完全全的壓在懷裏,她被他那麽大的勁道弄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想要動一動,結果立即被壓了下去,她只能被迫整個人都貼在他的身前。

親密無間裏,感受格外鮮明,鮮明到根本就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錯辨。

他低頭下來問,“真的?”

聲音輕輕柔柔,如同落葉一般落在人的心頭上。

明枝點頭,一面觀察他,一面滿臉認真,“都是真的!”

師澤笑了,他頭壓的更低,“小騙子。”

然而話語說完,他徑直整個都俯身下來,滾燙的唇徑直貼上她的。

濃烈的男子氣息瞬間將她整個都包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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